梦也何曾到谢桥

你清醒一点,粮已经没十年了

【鬼灭/炭善】如果有来生

ooc,很菜

脑了八百年,今天看了192图透,突然意识到时间紧迫

 

炭治郎转生梗,妈妈保证他来生幸福快乐

 

 

 

 

  

 

我妻善逸从没想过要收继子,以往这样的申请都会被他拒绝。

但,看到跪坐在主公面前的男孩,我妻善逸点了点头。

“我就说吧。”栗花落香奈乎低头小声地笑。

 

***

 

死去的人真的能够转世投胎吗?

 

***

我妻善逸走进会客厅,屈身向主公行礼,还没来得及起身,便被扑上来的小男孩抱个满怀。

“主公大人,这是……”善逸一阵恍惚,心中泛起奇妙的波澜。

抬手按下侍卫们:“主公面前不得无礼”的惊呼,产屋敷辉利哉微笑着拍拍那男孩的肩,男孩脑袋埋在鸣柱大人怀中,只发出细小的呜咽。

善逸手足无措,他听得出男孩声音里过饱和的热切,也感觉到胸口衣物上温热的泪水。

“这孩子着急忙慌地跑过来,一直念叨着要见你。”

善逸声音柔和下来:“你认识我吗?”

男孩艰难地摇头,呼出了许多热气,也没能成功说出一句话来。

 

*

 

男孩姓下田,名字叫离,只十岁大,还没变声,嗓音透着女性的清亮,他咧嘴一笑,样子竟像个可靠的大人,仿佛一刻钟前哭得直打泪嗝的人不是他。

“做我的继子?”我妻善逸口型做的很夸张,舌头在嘴里转了几圈,“没有因为鬼而失去过重要的人。”

男孩点头。

“也不是来自世代猎鬼的家族。”

男孩点头。

“你怎么想着要加入鬼杀队?”

男孩点头,眼眶有些肿,但眼睛是明亮的。

“点个鬼头啊!”善逸抓狂。

“我已经和家里谈妥了!”男孩挺直胸膛,喊得中气十足。

鸣柱捂住耳朵,喊得更大声:“这和谈没谈妥没关系吧?!”

“因为我是长男,家里人相信我的选择!”男孩喊得破了音。

“这和是不是长男没关系吧?!”

 

善逸的住处并不算偏僻,东边临山,西边却挨着一条做买卖的街道。领着小离穿过街道,一路叫卖不绝于耳,所有卖熟食的铺子都飘出阵阵水雾,狭窄的巷子于是云烟缭绕。他们买了洋糖与南京豆,打了酱油和青梅酒,在街道末尾的馒头店前又驻足,买了一筐雪白的馒头。

当着小离的面,我妻善逸迫不及待从筐中摸出两个馒头,狠狠咬下去,馒头芯滚烫,他舌头刺痛,忙开口哈气,呼出蒸腾的雾。隔着雾,他看到小离的笑容,——过分体贴的笑容,他说:“天太冷了,小心把凉气一并吃下去,您先忍忍。回去烧了热水,我做味增汤给您就着吃。”。

善逸心里先一暖,眼眶跟着就红了,忙岔开话题:“你应该是从未受过训练吧。”

小离凝视他,温柔不减。

善逸不敢再看小离,忙别过头:“话先说在前面,我超弱的哦,这可不是夸张的说法,杀鬼方面我是完全不行!所以什么也没法教给你。”

男孩吸吸鼻子:“才不是,我闻得到,您是既温柔又强大的人,有很好闻的气味。”

善逸愣住,眨眨眼,颇窘,脖子泛红:“你是指汗味吗?我可是每天洗澡的,臭小子你给我说清楚!”

“不是!我的鼻子很灵敏,可以闻到很多细微的气息!”

善逸神情恍惚。

“……我听说鸣我妻先生的听觉非常厉害,稍微大一些的声音都会给您造成困扰……虽然没有闻到不愉快的气息,不过,请问我会打扰到您吗?”

作为回应,鸣柱大人把半个热乎乎的馒头塞进小离嘴里,又用那只被馒头暖得热乎乎的手使劲揉他的头发:“……不,小离的声音,非常、非常地温柔哦。”

 

*

 

我妻善逸从此有了自己的继子。

“有了继子之后该做些什么呢?”我妻善逸把自己在长廊上摊开躺平,半眯着眼睛看下田离。

下田离在他身边贵的笔直。

“小离好严肃哦,十岁就给我有十岁的样子!”他伸手把小离拉得躺在他身边,头发揉成一团乱麻才撒手。

一撒手,小离又弹起来,坐得笔直。

“虽说作为继子当然要接受训练,不过——”

盯着小离写满紧张的脸,善逸难得神情柔和:“——十岁就接受训练也太可怜了,猎鬼人的训练对于十岁的小孩来说简直是地狱!如果我十岁就开始训练,一定早就死掉啦!悲伤是可以杀人的!我会在十岁时就悲伤而死!不过话说回来,十岁的小孩干什么好呢……我想想。”

善逸闭上眼睛,做苦思冥想状,小离满怀期待地等着。

不久,他等到了一阵鼾声。

 

十岁的我妻善逸一无所有。

没有死掉真算得上是奇迹。

十岁的我妻善逸踏着厚厚的积雪,靠着一张草席和半张煎饼度过了又一个雪夜。

明天要怎么办呢。他凝望着飘雪的天空,灰色的,飘雪的天空。

对于那些印象深刻的场景,对于那些记忆力比较突出的人,回忆就是沼泽,一旦开始回忆,就会陷入其中。

二十七岁的我妻善逸有过一些东西,随后就失去了,现在仍是一无所有。

只不过是——

二十七岁的我妻善逸躺在自家宅邸的长廊上,十岁的我妻善逸走在陌生街道的风雪中。

 

一双温暖的小手从胳肢窝把他托起来:“鸣柱大人,在这里睡着会感冒的——”小孩奶声奶气吐字艰难:“得快点到屋里去!”

 

这或许算得上是——

人间。

 

 

***

 

如果人真的可以投胎转世,那么——

 

来生应该做些什么?

  

***

 

鸣柱大人养继子,除了训练之外做什么都答应。

小离急得直瞪眼,气鼓鼓两天不和善逸说话。第三天时他妥协,端着一盘糖糕去拜见师傅,师父一口气吃了六块点心,两人于是握手言和。

善逸说要带着小离瞎玩两年,其实他平时没多少空闲,到哪杀鬼回来都是一身伤,伤筋动骨,没有两三个月好不起来,所以他承诺的“瞎玩”也就是出发去小离帮他整整行李,在打包好的干粮里加一把水果糖;或在他病榻前端茶送水,听他讲鬼灭队的往事,如果不是被小葵以“床位紧缺”为理由赶出去,小离恨不得彻夜陪在善逸身边;最好的情况就是两人溜去西边街道,吃碗海鲜乌冬面,当然伤口没复原的善逸不能吃海鲜,只能眼巴巴看小离吃。

 

其实大部分时候,小离都像个普通小孩一样,在学习读书识字。

鸣柱大人心血来潮会检查他的作业,每次嘴里都嘟嘟囔囔:“你的字太难看了!这样会被女孩子鄙视的!”然后就扬言要把自己以前的字找出来给小离做示范。

后来我妻善逸少年时的书信真让小葵给找出来了,她把一叠笔迹凌乱不堪的纸拍在鸣柱大人面前,厉声道:“再欺负小离君的话,我就把这些书信公布给所有尊敬你的后备们!”

鸣柱盯着皱巴巴纸张上东倒西歪的假名,猛地捂住了身边小离眼睛。

“可是我妻先生现在的字很好看啊。”男孩眨眨眼,睫毛扫得善逸手心直痒痒。

“所以说人是会变的嘛!等到小离有了笔友的时候就明白了。”

“可是我已经在和几个朋友通信了……”

鸣柱大人小声很温柔:“等你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吧,那个时候,会后悔自己没能练出世界上最好看的笔迹哦。”

“……”

“……?小离,你的心跳声有点大哦,想到谁了吗?”

不应该的,下田离咬紧嘴唇,他知道自己并没有爱上鸣柱大人,绝对不是爱情,十岁的小朋友绝对不可能真的对谁产生爱情。

但是,为什么心跳得这样快。

就好像这颗心脏属于别的什么人。

 

*

 

    

“我必须尽快接受训练,通过选拔加入鬼杀队!”无所事事的日子没过多久,下田离这样说。

“什么叫‘必须’啊,为什么要‘尽快’啊,你让我稍微有些不爽哦。”

“无……无意冒犯!”确实闻得到了鸣柱大人散发的表达不爽的气息,下田离紧张到咬了舌头;“我只是……我也不知道啊!但就是!但就是……”

“你磕磕巴巴到底想说什么啊混蛋!”

“就是……啊!我……那个……该怎么说呢……我……”

善逸片刻失神,随后笑容又明朗起来:“真是像呢,单从说话说不清这一点来看。”

“像……”下田离迟疑一下,问:“鸣柱大人觉得死去的人真的能够转世投胎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小离垂下眼帘:“自从在国文课上学习了《竹取物语》,就时不时地有这种想法,如果神佛可以转世,那么人或许也能。”

鸣柱看着眼前的孩子,神色有些哀痛。

“见到您的一瞬间,我想,您一定在很早以前,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是我非常非常重要的人,我……”

闻到类似碘酒那样冷静的气味,男孩真的平静下来,缓缓开口:“我……从刚开始记事起就很奇怪,很焦躁、很不安,就像是有什么没有完成的事情,那是非常重要,必须要赶紧完成的事情。我努力地寻找着,检查着,没有忘记熄灭火炉,没有忘记烧炭,没有忘记给妹妹改衣服,也没有忘记喂流浪的猫咪。

“所以,到底忘记的是什么事情,到底非得做的是什么事情,我心里非常煎熬。

“直到山里有鬼来侵扰山下的村庄,我碰巧看到了鬼杀队消灭鬼的场景……好熟悉,突然之间,乱七八糟的焦虑感变得清晰,无数的冲动统一成一个声音:加入鬼杀队,帮助大家尽快消灭所有的鬼,还有就是去陪在……”下田离顿了顿,诚恳地望着善逸。

 

善逸闭上眼,他想起少年时某个黎明,他和炭治郎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轻声谈论起生命的终结。

“善逸,我们已经多久没有回家了?”

“是哦,到处跑来跑去简直就像流浪汉嘛。”

“现在稍微有些累了呢。”

“说这样的话可真不像你。”

“活着的时候当然要努力消灭更多的鬼,不过等我们死后……”

“不要这么早谈论死后的事情啊我要哭了。”

“善逸会去桑岛先生那里吗,还是去找父母?”

善逸毫不客气地哭起来。

——其实我已经没法去爷爷身边了,去找父母也没什么必要。

——其实我已经没有什么地方去了。

——所以请不要再说了。

灶门炭治郎那时已经累坏了,没有力气嗅一嗅身边的气味,因此他仅仅是平静地陈述:

“我的话,要到鳞泷先生那里。”

 

“……去陪在您的身边!”

两人的声音叠在了一起。

 

我妻善逸张开眼睛,无措地眨了眨。

 

 

 

***

 

下辈子一定要追随上辈子的脚步吗?

下辈子一定要完成上辈子的遗愿吗?

下辈子一定要爱上辈子所爱的人吗?

 

***

 

下田离十二岁开始接受训练。

那时我妻善逸已经辞退了鸣柱的职务。在小离表现不好的时候,他会指着自己的断掉的腿神情严肃地说:“看好啦,如果不好好努力的话,这就是你的命运哦。”

但大部分时候他都是没个正经样子的,因为小离实在是个上进的人,训练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马虎,再困难的事情也不会退缩。

善逸看着努力推动巨石的下田离,他并不觉得充满希望,他只觉得巨大的石头投下巨大的阴影要吞没那个小小的孩子。

 

这并不是充满希望的年代。

无惨早在十年前就死了,决战结束,鬼杀队伤亡惨重,没人再有力气顾及四面八方涌来的杂鬼,他们蜂拥到无惨身边,在那具尸体灰飞烟灭前争抢一星半点血肉。

吞下无惨血肉的鬼大部分都因为无法承受突如其来的力量而当场死亡,活下来并获得力量的鬼仅仅是少数。

少数,但也足够多。

趁着鬼杀队元气大伤无力干涉,这些鬼在人间疯狂掠食,然后迅速地开始争夺地盘,结盟,党同伐异。

等到鬼杀队重新开始有规模地猎鬼,留给鬼杀队面对的,是哪些经历了养蛊毒一般生存对决后活下来的强者。

人与鬼的格局已经改变。

 

下田离最开始练习基本功的时候,我妻善逸只能坐在轮椅上监督他,那个时候局势还不算特别紧张,蝴蝶居的女孩们常来帮前鸣柱处理伤口,背着贪恋甜食的善逸,给小离带麻薯和萩饼。她们像一串蝴蝶,专挑天朗气清的日子,哗啦啦地来,留下一院子欢笑声和点心的甜味。

她们离开的时候,我妻善逸要长久地凝望她们的背影。

 

“女孩子无忧无虑的美丽时光是很短暂的啊。”偶尔,善逸靠着轮椅闭目养神时会这样感慨。“虽然她们都早已遭遇不幸,但就其本身而言,还是完好而美丽的……不过,这种美丽太过短暂啦。”

美丽女孩们的寿命是短暂的。

等到小离开始学习呼吸法的时候,美丽的女孩们已经不再成群结队了,即便是隐的对于,也有很多人在救援时受到血鬼术而丧命。

那段时间善逸拄根拐棍,走得不算快,每当小离懊恼于自己的弱小,他就动作滑稽地绕着小离转圈,刻意做些荒唐的举动逗小离开心。

   等到小离把水之呼吸和雷之呼吸学得七七八八,善逸已经能像桑岛慈悟郎那样凭借一根木头义肢走的飞快,时不时地还要和小离比试几招。

 他们两人被临时派到蝴蝶居照顾伤员,无数伤痕累累的躯体挤那里,有的人甚至只能分到走廊中的一席被褥,在哪里依然有许多美丽的女孩蝴蝶一样飞来飞去,但已经没有几个长着熟悉的面孔的人了。

小葵是为了帮栗花落和高田她们几个报仇才重新拿起刀的,洗了十多年的床单被褥,她的手还是一样柔软细嫩,纤纤素手握着深蓝色的日轮刀显得极不协调。

据说自从通过最终选拔,她再也没猎过鬼,但那次她杀红了眼,一连削下三颗脑袋。

蚍蜉撼树,她已是尽力而为。

 

跟着神崎葵死讯一起传来的,是围剿鬼的最后时刻敲定的消息。

在位的柱们忙着给队员们做加强训练,善逸和小离帮伤员们进行机能恢复训练,两个人被大量队员裹挟着去往各个训练场,常常一天也见不了几次面。

 

 

*

 

“总觉得这个场景好熟悉。”替端坐在月光下闭目养神的善逸披上一件羽织,小离在他身边坐下。

“说这种话显得好苍老啊,小离。”善逸可以提高音调,但没能成功发出肮脏高音——维持那种音调太费力气了。

“最终决战……我差不多可以去参加这次的选拔了,然后正好可以赶上。”

“对哦,小离已经十四岁了。”此时的善逸不能不回想起十四年前的那场战斗,下层的队员以血肉之躯为柱们提供屏障,柱们用燃烧生命的代价祭出斑纹,然后炭治郎,是炭治郎,他神志涣散间记得,炭治郎是战场上最后一个站在无惨面前的人。

被众人寄予厚望,推动命运齿轮旋转的,肩负着终结无惨的使命,年仅十六岁的炭治郎,他的身影看起来是那样小。

然后炭火烧尽,灰烬了冷了。

他回神瞥了一眼身边的小离,十四岁少年尚未发育完全,细瘦的骨架挺得笔直,月光簌簌落在他薄薄的肩上。

于是他想起更早些时候,他和灶门炭治郎刚刚认识时,他们也就是差不多是这样的年纪。

“明明年纪比我还小……”

“诶?”

“我说小离,明明年纪比我还小,但是却非常可靠呢。”

“诶?”

“一直以来都在受你的关照,小离心里不会暗暗讨厌我吧?”

“诶?”

 

 

***

 

下辈子一定要追随上辈子的脚步吗?

下辈子一定要完成上辈子的遗愿吗?

下辈子一定要爱上辈子所爱的人吗?

 

我认为不是这样。

 

***

 

“下田离君,你想清楚了,真的想要加入鬼杀队吗?”

“我妻先生,已经这个时候了,为什么突然……”

善逸神情严肃:“参与最终选拔,就再也回不了头了。你的结局将必然地指向一处。

“你可能会死在选拔的那座山上;

“如果能力足够强而通过了选拔,你也会必然地死在讨伐鬼的路上,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你别看我现在活得好好的,总有一天我也会……

“当然你可以加入‘隐’,不过现在的情况,难免不会变成葵小姐那样;

“就算你能平安地退休,成为训练师,也要小心不能看走眼,不要因为培养了品德低下的弟子而晚节不保。

“即便如此,你也还是要坚持吗?”

“恳请您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下田离目光炯炯。

“我说这些,是因为你还有的选,小离,如果你死掉了……”

“您不是仍然活着吗!”下田离语气坚定,但鸣柱听到了吐息间的动摇。

善逸愣怔。

“我还要保护更多的人,更多的人的家人们,这是鬼杀队的职责所在!”

“但是——”鸣柱大人伸手拍拍小离的肩膀,年轻人坚实的肉体隔着布料透出热气,有一股子盎然的生机。“小离如果死掉的话,会有很多人伤心的,我也会非常难过。”

所以,冒死去做的事,还是交给我们这些人吧。

还是交给我们这些“耻辱地活下去”的人吧。

 

***

 

如果人真的可以投胎转世,那么——

 

那个死去的人已经很可怜了,已经一无所有,已经很累了。

下辈子,就稍微贪婪自私一点,幸福快乐地活下去吧。

 

***

最终选拔前被训练师无情打晕而错过选拔的下田离,一个人生了半个月的闷气,他很有骨气地在半个月离没有和前鸣柱大人说一句话。

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已经退役的我妻善逸亲自请缨,参与了最后的围剿战,半个月里战局几次转变,战场与蝴蝶居的通讯几乎完全切断。

好在善逸回来时,只脸上多了道不浅的伤疤。

“反正本来就有很多被雷劈了一样奇怪的疤痕嘛。”善逸轻松地解释。

在成堆队员的遗体中,在运送伤员的担架旁,下田离抱住我妻善逸的腰放声大哭。

“你哭起来比我更加恶心诶!”善逸用肮脏高音评价道。

 

*

 

“自己喜欢的事情……吗?”错过最终选拔的下田离坐在秋千上轻轻地荡,银杏叶落在他肩上,他回头,才发现是鸣柱大人的长发。

我妻善逸弯腰猫在他身后,脸上笑容柔和,鼻息喷洒在下田离的颈窝,甜得,是蜂蜜水味。

善逸把温热的蜂蜜水递给小离,跨坐在旁边的秋千上:“有什么想法了吗,无论是什么,我都会陪你去试试看的。”

“那就……”好不容易有机会和前鸣柱大人一起,小离觉得在选题上必须慎之又慎。

“要不要试试弹三味线?上次小离对着竹姬呆了好久好久,是不是有些想学呢?”

小离赧然:“可以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善逸从身后摸出一把三弦琴,“我以前也是当过花魁的哦!琴旧了些,我刚调里调,音还算准。”

在小离鄙夷的眼神里,他又改口:“就算不是花魁,也是那条花街琴技最好的……小孩。”

下田离并不是灶门炭治郎,这一点我妻善逸比谁都更加清楚。

盯着男孩在琴弦上摇动的手指和手里有力的拨片,虽然是最简单的《黑发》,但短短几天小离已经弹得有些模样。善逸大喊着:“你是在讽刺我的发色吗?!”心里想的却是:“炭治郎是一辈子也学不会音律的,我们小离比炭治郎厉害多了。”

 

下田离第二想学的是蒸馒头,说是:“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心里有个冲动,想给我妻先生蒸馒头。”

“什么冲动不冲动的。”善逸锤一下他的头,下手并不重,给他指了指厨房的面粉袋子,然后打个哈欠去睡回笼觉。

和面揣面是重体力活,幸亏小离训练有素,“全集中·常中”信手拈来,区区蒸馒头上手极快。

善逸回笼觉刚睡醒,厨房已冒出滚滚白雾。云雾缭绕间走出一个小离,手里端一盘加了豆沙馅的白面馒头。

善逸牙都没刷抄起一个就啃。

才嚼两下,眼眶立刻就湿润了。

“这是——”他再嚼几口:“你这个混蛋碱放多了!”

 

小离的第三个想尝试的事情是画画,那幅颤颤巍巍间画出来的试验品被善逸装裱挂在客厅最显眼处。

 

第四个想尝试的事情是写小说。

 

第五个是驾驶马车。

 

………… 

 

***

 

对于那些未尽的事业——

应该由与已经死去的人相爱的那个人去人追随死去的爱人的脚步;

由他去完成死去的爱人的遗愿吧。

 

***

 

 

某次任务的空档,和炭治郎谈论起未来,虽然说鬼杀队的成员们其实没有别的可能性,但他们还是饶有兴致地细细研究起来。

等到世界上再也没有鬼了,大家都可以平安生活的时候,当了一辈子猎鬼人的人们,该去做些什么呢?

“俺要当山大王!”伊之助高喊。“权八郎和纹逸要当俺的小弟。”

“谁管你呀!我要像音柱混蛋那样娶三个老婆!”

“很好!那我又多了三个小弟!”

“别做梦啦!我会和那种香香软软的女孩子结婚,她们肯定超温柔的,会讨厌你这种肌肉男哦……”善逸开始详细描述自己结婚对象的时候,才发现脑中浮现出来的词语全都和炭治郎有关。

他窘迫,慌忙看一眼炭治郎,炭治郎平静的声线拯救了他。

“那么善逸自己呢?善逸想要成为怎样的人?”

“诶……成为香香软软女孩子的丈夫?”

“不是这种啦,”炭治郎气鼓鼓地解释:“说梦想啦!梦想!”

“磨蹭什么!权八郎你先说!”

“我的话……”被善逸倾慕着的炭治郎由微愠转为从容地微笑:“我想要照顾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们,成为那些孤苦无依的人们的依靠,支持他们,引领他们。”

 

对了。善逸觉察。炭治郎爱所有的人。

 

*

 

“最近,我仔细地考虑过了。”

善逸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小离深吸一口气:“我想要成为我妻先生这样的人!”

“……”

“……”

“什么——!!!原来你的梦想就是什么也不会弱的要命之会躲在别人身后大声地哭,然后不断地向可爱的女孩子求婚,很不吉利地念叨‘要死啦要死啦’,给蝴蝶居的女孩子们添麻烦吗?你能不能有点志气!”

“不是的!我是说——

“最近,我妻先生都在帮助我寻找自己的梦想,原本我并没有考虑过这些事,但是您却不厌其烦地带着我尝试。我这样连自己的梦想都搞不清楚的人,如果没有他人的引导,一定根本意识不到愿望的重要性,一生也找不到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还有,从一开始您就一直很关照我,一直鼓励我,真的非常感谢。

“以前,我总是听着心里没来由的冲动做事情,现在我有了自己的愿望,我明白了,我是想要成为我妻先生这样的,可以被他人所依靠,给予他人支持,引领他人的,这样一种人!”

 

 

*

 

和炭治郎谈论梦想,不过是虚构一个不可能发生的未来。

但小离是不同的,和小离谈论梦想,谈论的是一个切实的几乎可以触摸的未来。

 

有什么东西渐渐重叠。

 

*

 

后来,下田离成为了孤儿院的老师, 産屋敷成立孤儿院,的专门接收那些受到鬼的侵扰而失去家人的孩子。

“小离比炭治郎更厉害,”透过玻璃窗,善逸看到讲台上的下田离一板一眼地给孩子们讲桃太郎的故事,“炭治郎很不会给别人讲解东西,小离却成为了了不起的老师呢。”

孤儿院离善逸的宅邸实在有些距离,起先善逸还是不是带着和果子去看望小离,后来渐渐也不常去了。

其中自然有很多复杂的原因,决定性因素在于我妻善逸过于敏感的心思和日渐衰弱的身体。

 

 

*

 

 

时隔多年,谁也没防备到,一批在围剿中幸存的鬼苟延残喘,等到了复仇的机会。他们已经没有当年极盛时的狂妄姿态,但是数量众多,行为也猥琐,趁着寒冬玄月漆黑一片,孤注一掷,袭击了 産屋敷名下的这所孤儿院。

那时候鬼杀队早就解散了,尚有战力的队员们早就四散在不知什么地方,整个孤儿院只有小离和几个鬼杀队前低级队员硬撑。

产屋敷辉利哉在孩子们的哭喊声里催促鬼杀队重新集结,但队员们住得太远太分散了,孩子们的哭声太凄惨了,黎明也太过遥远。

手脚俱断的下田离唯一祈祷,他在心中呼唤起我妻善逸的名字。

 

于是,电光照彻,神迹降临。

 

 

***

 

下田离从孤儿院医务室里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阳光照在教学来的废墟上,血迹已经干涸,世间最后的鬼依然化为尘烟。

吃过早餐之后,在蝴蝶居接受治疗的我妻善逸打来了电话。

“我很厉害吧?”电话那边的人邀功道,劫后余生,小离情绪丰富,听到善逸的声音,眼泪就直往外涌。

“那么远的距离,你的一点小小心声都被我给听见啦!也不知道你想得多专注,我正睡觉愣是被你的心声吵醒啦。

“你八百年不跟我提要求,这么一点愿望我当然要来帮你的。

“你也别光谢我,要不是鬼杀队重新集结来支援,我一把老骨头真是不行的。

“你们那的小孩真可爱,尤其女孩子漂亮极了,我刚进门救下一个戴白发带的小姑娘,你知不知道她的名字,她长得可真像……”

电话那边的人絮絮叨叨不知疲倦,小离于是抱着电话听了好久。

然后他们道别。

“电话可真好。”

“很方便。”

“对,很方便。”

“下次再打给您。”

“好,下次再打给我。”

 

***

 

电话是个好东西,信纸上或许会留下写信人说谎的气味,但电话绝不会传递其他多余的信息。

嗅觉灵敏的下田离也一定不会知道,这通电话用尽了我妻善逸最后的力气。

 

***

 

对于那些未尽的事业——

应该由与已经死去的人相爱的那个人去人追随死去的爱人的脚步;

由他去完成死去的爱人的遗愿吧。

 

请务必成全这份复杂的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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